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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七章咎由自取
醒来的一瞬间，我立刻察觉到身前出现了一个人。
“你醒了？”见我睁开眼睛，薛芷晴明显松了口气。
“你？”我悄悄将握住佛光舍利的手松开，瞅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楼顶，而面前这个人却是十分熟悉。
她是我们家搬入楼房，我转校后认识的第一个同学，虽然和我并不同班但却在同一个小区居住。
我们也没有太多交往，只是偶尔上下学会坐同一辆一公交车，但从没有过交谈，我也还是从其他同学当中知道她的名字。
“没想到，你还认识我。”见我还认识她，薛芷晴对我说道。
“是你给我打来的电话？”我问她。
薛芷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，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扶了起来。
“你先不要问这么多，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“不用，我没事。”我将她的手轻轻推开。
没有人闲来无事会在除夕夜爬上楼顶，我只是没想到薛芷晴就是那个薛警官。
但我在跳楼的一瞬间，将我拽回来的又是谁？
那个声音，难道是我的幻觉？
“我父母，是怎么死的？”我看着天空，出声问她。
“自杀。”薛芷晴回答。
我笑了：“自杀？怎么可能会自杀。”
“我也不相信，但事实就是如此。他们一同在二环桥上跳下，当场身亡。”
“然后呢？这就完了？动机是什么？破产？高利贷？”
“没有动机。”薛芷晴回答。
我看着她：“两个人，虽然不算多富有但生活也过得去。刚刚从国外旅游完回来，却忽然自杀了？没有动机，怎么可能？”
“你们最后一次通话在什么时候？”薛芷晴问我。
我已经不想理会她，但想到跳楼时那个声音，我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时间。
没想到，薛芷晴听我说完目光却变得十分怪异。
“你再想想，是不是记错了？”
我最后一次通话是寻找黄三太奶的路上，不会记错。
见我摇了摇头，薛芷晴也没有说什么，但却拿出一个本子将我所说的时间记录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难道和你了解的不对？”我诧异的看着她。
薛芷晴点点头：“我查过他们的通话记录是在……”
她报给了我一个时间。
“不可能！”我说。
薛芷晴跟我说的我父亲最后一次通话时间，居然是我和小雨站在我家火锅店门口和他们通电话的那天。
当时他们在国外，怎么会从二环桥上坠落？
不对，薛芷晴并未告诉我他们坠落的日期。
“我父母什么时候从桥上跳下去的？”我出声问她，得到的答案却是生死门打开的那天！
也就是那晚我去寻找黄三太奶，而我在与我爸通话之前我父母却已经去世了？
“你之前说他们出国旅游，可是我却没有找到过他们的出入境记录。”薛芷晴又抛出了一个信息。
我身体巨震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，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。”薛芷晴说道。
他们没有自杀的理由，而我打去电话时他们已经去世了。
而且通话记录显示，当时父亲最后与我通话却不是那天，而他们也从未出过国！
谁接了我的电话，他们去了哪，又是因为发生什么会让他们选择自杀？
那只小鬼留下的信息是什么意思？为什么要我跑？难道那个人其实想杀的是我？
而想杀我的，又是谁？
“这个电话你知道么？这是你父母跳下桥前打过的一通电话。”薛芷晴指着本子上的一串电话号码问我。
我只看了一眼，便愣住了。
霍南平！
“你认识是吧？这是他们唯一的通话记录，显示时间共有一分钟。而一分钟过去后……”
“别再说了。”我低声说道。
不是霍南平，但能有霍南平电话号码的，又想杀我的人却呼之欲出。
陈三两，这个令人憎恨的名字！
我心一阵阵绞痛，痛的我身体都蜷缩在一起。
原来，是我害了他们！
陈三两可以操纵生人，一切都可以解释了。
原来，早在我回来之前他和白辰就控制了我的父母，想要用他们来对我进行要挟。
什么出国不过就是骗我，他们怎么可能出国这么突然？
等等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当时，我妈说她和我爸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。
但他们两个，不是同学么？
而且当时她反复提到我生病，古怪……
她是在暗示我，我当时就觉得奇怪，可我当时因为急于知道那无字墓碑和我鬼骨之谜，我居然没有问！
疼啊，我的心好像都被撕裂了。
“萧河，你怎么了？我得送你去医院。”见我疼的躺在地上，身体都缩在了一起，薛芷晴紧张的说道。
说完，掏出手机似乎想要拨打电话，我伸出手制止了她。
“我没事。”我身上流满了冷汗，脸色痛苦的用一只手支撑着站起身。
“我父母在哪，带我去看他们。”
“在殡仪馆，不过得等明天白天。”薛芷晴回答。
我点点头：“谢谢，明天拜托你。”
“萧河。”见我要下楼，薛芷晴不知道因为什么叫住了我。
我转过头，无神的目光望向她：“还有什么事？”
“我知道你听到父母去世很难过，但是生活还在继续，我希望你能够早日从阴阳当中走出去，相信你的父母头也不想看到你这样。”薛芷晴说道。
我能说什么？我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都死了，只有我还苟延残喘的活着。
我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？就是为了感受这人世间的痛苦？
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，等报了仇我将亲手结束我的生命，将灵魂永远禁锢。
该来的都来了，不该来的也跟着来了。
没有希望，也根本看不到希望，可真的是我错了么？
一句话没说，也说不出来什么，我回到了家。
家里空荡荡的，有些冷但并没有那么强烈。
我翻箱倒柜，终于在橱柜当中找到了父亲留下的两瓶，说是在我结婚那天和亲家喝的好酒。
一个人坐在角落，没有拿杯子对着瓶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。
手中是一支燃烧的香烟，辛辣的烟进入肺叶，呛得我不停咳嗽着。
周围一片漆黑，窗外几乎不间断的传来爆竹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过年了，又过了一年，我长了一岁，没人再给我压岁钱了。
颓废的躺在地上，眼前又出现了小雨的脸，她看着我脸上带着笑意，张开嘴似乎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听不见。
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，可那张熟悉的脸却像是烟一样在我眼前飘散。
“不要走。”我痛苦的想要抓住她，但手指尖什么都没有。
鳏寡之命，一切都应验了。
全都死了，曾经的美好曾经的愤怒，过去的都过去了。
现在，就连一个想欺骗我的人都没有了。
好冷，我将最后一滴酒喝进肚子中，抱着身体整个蜷缩在了一起。
我的身体不停颤抖着，意识逐渐模糊。
朦胧间，感觉好像有人在抚摸着我的额头。
我睁开眼睛，发现父母竟一脸笑意的站在我面前。
是梦么？就算是梦吧。
我激动的扑到他们脚下：“爸，妈，我错了。我走了半年，我恨你们入骨，我回来了，就让我继续恨下去吧。你们回来啊，求你们啦。”
他们只是看着我，依旧是笑着。
那笑容僵硬的可怕，像是两个木偶，没有丝毫生气，也不会做出任何回答。
终于，他们在我眼前慢慢消散，我也只是无奈的笑着。
“十九儿。”我轻声喊道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我家的十九儿，从沙发下怯怯的探出了头。
“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？”我问它。
十九从沙发下爬了出来，走到我身旁轻轻依偎在我身侧，用脸在我手上蹭了蹭。
“你也想小雨了么？”
十九儿点点头，叽叽喳喳的对我说了什么。
“十九儿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。”我说。
十九儿听我这么说，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，突然伸出爪子在我胸前按了一下。
我微微愣神儿，将手伸进了怀中，掏出小雨留下的那还带有我温度的日子。
“你要这个么？”我问它。
十九儿点点头。
我有些不舍，但最后还是将日记递给了它，眼中更多的是无奈：“这么远，你说你跟着我干嘛？”
十九儿委屈的看着我，突然翻开日记，然后用爪子指着一页似乎想让我看。
“你能看懂？”我惊讶的看着它，低头看了眼日记。
日记上，小雨的笔迹娟秀整洁，恍惚间我竟仿佛看到她坐在书桌下，一笔一笔写下这带有思念的文字。
“你想让我自己去完成小雨的心愿么？”
十九儿点点头，爪子不停比划着，口中依旧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。
我坐起身，摇晃了一下感觉发晕的头，想要拿出一支香烟，却发现烟盒不知不觉间已经空了。
地上是一地烟头，我随手捡起了一支烟头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。
“十九儿，你不知道，小雨的所有愿望其实可以就只是和我在一起啊。”
十九儿似懂非懂，疑惑的看着我。
“算了，我去看看吧。”我说。
掐灭了烟，我从地上爬了起来，一阵晕眩感突然传来险些令我摔倒在地。
“走吧。”稳住了身体，我对十九儿说。
来到房门口，打开房门却一眼看到了薛芷晴。
“不是过年了么？你怎么又来了？”我问她。
“我不放心你。”薛芷晴回答。
我摇摇头：“没什么不放心的，你我同学一场能做到如此我也很感激。但事已至此，不过是我咎由自取，已经没办法改变。我能承受的我自然会承受，承受不了的最后也不过是陪我一起深埋地下，没什么大不了。过年了，作为一名警察陪家人的时间太少了，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，要不然以后后悔都晚了。”
薛芷晴深深的看着我：“你父母的死，和你有关是么？”
我低着头：“你是警察，有些事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，更何况我也不会说。而且，你做的已经够了，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