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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共舞

作者:开花不结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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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外人面前,奥兰多一直是一位寡言严肃的皇帝,在在场成员恭敬地向他和艾赛亚表达了祝福后,他便不再多说,直接宣布开宴。

    晚宴设在一间宽敞的大厅里,所有成员分坐在一张长达数十米的餐桌两旁,奥兰多和艾赛亚并排坐在主位上。

    宾客的位置是事先定好了的。艾赛亚的左手边坐着西斯公爵,公爵左手边是伊恩,伊恩再过去就是纳西丝·莱诺,两位美人坐在一处,一位温婉妩媚,一位美艳动人,同样令人向往。

    奥兰多右手边坐着雷克斯皇子,皇子再过去是位大公。

    侍从们井然有序地端上一道道菜肴,几百人一起用餐,数十人来回走动,可是大厅里除了悦耳的音乐之外,竟没有一丝其他声响。

    晚餐过后,严肃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。

    交谊舞的乐曲响起,奥兰多挽着艾赛亚率先步入舞池。

    宾客们围绕在舞池旁,观赏皇帝陛下与皇后默契十足的舞步。等乐曲过了一半的时候,西斯公爵夫妇两人也旋进舞池里,紧随着他们的脚步,陆陆续续许多其他成员也参与其中。

    完美的一曲跳完,宴会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
    皇帝陛下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,牵着皇后的手向大家道:“不要拘束,尽情享受。”

    音乐再次响起来的时候,西斯公爵上前邀请艾赛亚跳第二支舞。

    伊恩则做到一旁的休息椅上,有人过来请他跳舞,被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笑着婉拒了。来人虽然失望,但能得到美人笑脸以对,也算是一种补偿。

    艾赛亚从小到大跟西斯跳了无数次舞,即使闭着眼睛,也能准确知道对方的舞步。因此这第二支舞蹈对他来说就显得轻松多了,不必像刚才那样绷得紧紧的,就怕不小心踏错步伐,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出丑。

    他游刃有余之余,开始下意识寻找奥兰多的身影,可是找了一圈,竟没找见,他又在舞池里搜索,也没看见奥兰多的影子,不由疑惑,刚刚还站在一旁的人,现在哪里去了?

    “不用找了,”西斯公爵凑近他耳边,低声道:“陛下和纳西丝·莱诺去了花园。”

    “纳西丝·莱诺?”艾赛亚疑惑,他当然知道他,而且很早以前就听过他的名声,只是到今天才见上第一面。作为家族内有名的美人,纳西丝的美貌跟艾赛亚一直认为不可超越的伊恩不相上下。但是纳西丝跟奥兰多……

    西斯公爵迟疑道:“……族内很多人都知道,纳西丝·莱诺爱慕陛下很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因惊讶而微微瞪大了眼。他只知道纳西丝是奥兰多前皇后的弟弟,却不知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有故事。

    “不过陛下从未对此作出回应,”西斯公爵似是怕艾赛亚想多了,又补充道:“艾西,你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缓慢地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奥兰多跳完了第一支舞,就端着酒杯坐在休息区默默注视着舞池。并不是他不受欢迎所以没有舞伴,相反,整个宴会厅中,恐怕有一半以上的成员对他心存仰慕,只是没人敢来邀请这位强悍又严肃的皇帝陛下跳舞罢了。

    不过,总有例外的人。

    纳西丝·莱诺拒绝了邀请者,款款来到皇帝陛下面前。

    “奥兰多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帝国中能够直呼奥兰多名字的人并不多,而纳西丝·莱诺,自从他哥哥成为皇后的那一天起,就一直这样称呼皇帝陛下。

    奥兰多看了他一眼,面上依旧波澜不惊,“纳西丝,真意外见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话虽然这么说,可你的表情完全不是这回事。”纳西丝又凑近了些,“我们多久没见过面了,三十七年?还是三十八年?”

    “三十七年五个月。”

    纳西丝有些惊喜,脸上的表情更加柔美,“你记得真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爱斯莉死后,我们就没见过面了。”奥兰多淡淡道。

    纳西丝的笑意瞬间凝固,良久,自嘲地笑了起来,“看你今天的表现,我以为你终于也懂得了情感二字,可事实上你一点也没变,这么多年了,还是无情得让人绝望。”

    他久久地盯着奥兰多,见他没有丝毫动容,眼里不由泛起一丝悲伤,又有些许怨恨,“还是说,你的感情从来只付出给特定的人,对别人却吝啬得可恨?奥兰多……我想私底下跟你谈谈,行么?”

    “就在这里吧。”

    纳西丝嘲讽道:“怎么,怕被人误会?可是你就不怕在这里谈,会让你的小宝贝,看见你冷漠无情的一面么?”

    奥兰多看了他一眼,竟没反驳他的用词。他又重新看向舞池,过了一会儿,才放下酒杯,站起身率先步出宴会厅。

    两个人来到室外花园,奥兰多停下脚步,道:“说吧。”

    花园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花香味,纳西丝走近几步,看见了熟悉的花影,那是从前爱斯莉皇后最喜欢的一种花。他恍惚有些出神,伸手抚摸着花瓣,轻声道:“你还记着他么?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忘记他吗?如果是这样,你为什么不带着对他的思念,一直孤身下去,偏偏又找了别人呢?”

    他不等回答,霍然转头看着奥兰多,语气已有些咄咄逼人,“曾经你选择爱斯莉,我跟他拥有同样的美貌,同样的家世,但他是自然人,我是中性人,所以输给他,我无话可说;可是现在呢?现在你选择的这个人,有哪一点是比得过我的?不要跟我说什么配对的结果,第一次你不能拒绝,可是第二次你已经有了拒绝的权利,为什么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?这么多年了,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,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让我伤心,要我绝望?”

    奥兰多语气平淡道:“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误会,但是对我而言,你只是爱斯莉的弟弟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相信!”纳西丝失控喊道:“你可以选择爱斯莉,可以选择一个平凡无奇的人,为什么不能选择我?!你告诉我,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正眼看我?你说啊!”

    “你失态了。”奥兰多微微皱眉。

    “你在意吗?你在意我变成什么样子吗?”

    奥兰多已有些不耐烦,道:“你太累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说完,招来一个侍从,命他扶纳西丝回房休息,自己转身进了宴会厅。

    “呵——”纳西丝甩开侍从,颓唐地靠在花树下,看着奥兰多离去的背影,眼中泛起泪花,“在你面前,我怎么会正常呢?爱一个人的滋味,你怎么会懂……我不甘心、绝不甘心!”

    宴会厅里,第二支舞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艾赛亚和西斯公爵分开,从经过的侍从手中拿过一杯饮料,端在手中慢慢品尝,一边平复呼吸。

    有个人走到他眼前站定了。艾赛亚退后一步,抬起头,略微惊讶道:“雷克斯皇子。”

    雷克斯注视着他,眼中有些不明的情绪,不等艾赛亚疑惑,他开口道:“我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。”语气竟十分缓和诚恳,一点也没有前几天的张狂冒犯。

    艾赛亚又是一惊,忙道:“没什么,我已经忘了,也请你不要在意。”

    雷克斯随意点了点头,视线在宴会厅中扫视一圈,不知道找什么。忽又低头对艾赛亚道:“跟我跳支舞吧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有些迟疑,但还是同意了。幸好第三支是慢舞,又是他十分拿手的,所以第一次跟雷克斯跳,也不至于出错。

    整支舞曲中两人一直没说话,直到结束分开都还保持着沉默。

    跳完三支舞,艾赛亚已经感到疲惫了。他有些为难,奥兰多到现在还没出现,要是待会儿又有人请他跳舞,他可不知道怎么拒绝。

    哪知他还没想完,又一个人来到他面前,极为绅士地伸出一只手,道:“尊贵的殿下,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,得以和您共舞一曲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认得这个人,是原先晚宴时坐在雷克斯皇子旁边的那位大公。他虽然疲惫,却觉得不能拒绝人,只得撑起笑容,道:“您太谦虚了,库森阁下。”

    库森·莱诺牵起艾赛亚的手,笑得风度翩翩,“能从您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,实在是个惊喜。”

    看他这样谦虚,艾赛亚反而不知该说什么,只得微微一笑。不过他很快发现,库森带着他去的方向不是舞池,而是往安静的阳台那边去的,他心里迟疑,不由放慢了脚步,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人。

    库森察觉了,却丝毫没有目的被看穿的尴尬,而是不紧不慢道:“我要向您请罪,因为我没打算邀您跳舞,而是想让您跟我一起歇一歇,安静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歇一歇?”

    “是的,请原谅我的冒犯,但我必须说出实话来。从一开始我就在观察您了,我发现您似乎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邀请,这一点在我邀请您的时候得到了肯定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被他说中了,不由窘迫,微微红了脸,“有这么明显吗?”

    库森笑道:“不,您做得很好,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,我也只是猜测罢了。任何一个人一连跳了三支舞都会感到疲惫的,更何您今天身上隆重的礼服加重了您的负担,所以我猜想,您应该十分想休息一下,但是之后肯定接二连三会有人来邀您跳舞,您又不会拒绝,过后一定会十分疲惫,为了让您不会太辛苦,我只好做个坏人,冒昧率先邀请您,先把您霸占住,不让别人有机会,这样您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感动于他的细心体贴,又觉得作为第一天才见面的陌生人,他似乎过分体贴了些,心中矛盾不已。

    库森已经引着他到了阳台上,虽然是夜晚,但阳台上点着灯,明亮得跟白天似的。两人在隔着一张矮桌分坐在两边,晚风徐徐吹来,果然十分清静舒适。

    库森似乎看出艾赛亚的顾忌,温和道:“请别多想,我并没有其他意思,只是觉得里边太闹,想找个伴陪我来这边坐一坐,正好又遇上有着同样烦恼的您,所以结个伴罢了。”

    听他这样说,艾赛亚才放下心来,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想太多了。库森·莱诺既然能在所有大公中不管是能力还是地位都排在第一位,足以说明他实力的强悍,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图谋呢?

    “殿下,关于如何拒绝别人的邀请,我有一招,不知您愿不愿听一听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艾赛亚有些惊喜。

    “当然,请您附耳过来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身体微微前屈,库森低下头,在他耳旁道:“您只需看着别人的眼睛遗憾地微笑,并且微微摇头,他就知道您的意思了?”

    “真的可以吗?会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呢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,您同意了他们的邀请,那是他们的荣幸,您不同意,那是理所当然。”

    艾赛亚低头思索这个方法的可行性。

    坐在他对面的库森却在此时抬起头,看着不知何时进到宴会厅、正大步往阳台走来的奥兰多,缓缓掀起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