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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忆起此事商议那么久，竟亦没个结果，不能再这样久拖了，议和使臣就要到了，西北战事亦要平息，赏罚分明，这是不可缺少。6zz“韩爱卿、江舜卿，朕着你们协同吴王就左肩王所提十二条治理西北建议拿出细致章程。”
韩尚书第一次觉得自己与江舜诚亦能说到一块，重要是他和江舜诚都想为西北将士赢得多利益，一心为西北，为朝廷，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同。
“臣谨遵圣谕！”
皇帝捂额，“都退下吧。”
“臣告退！”
韩尚书与江舜诚退出御书房，立定之后，彼此相互对望，会意一笑。
江舜诚抱拳道：“韩大人，本相对于军中事务多有不懂，还得劳韩尚书早拟章程。”
“江丞相一心为西北将士，我替他们多谢丞相。”
“韩大人客气了，我们都是为皇上办差、为朝廷办差，责心当是本分。”
二人又寒喧了几句，这才各自回家。
韩尚书坐骏马上，看着江舜诚远去轿子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：“妈，居然有人说江丞相是奸相，他哪里奸猾了？”
一边小厮笑道：“江丞相行事谨慎，态度随和，便是如此，都察院人，也是鸡蛋里挑骨头，总能找到他错处来。”
御史们是做什么用，可不是就挑百官错处么？
就算是圣人搁他们前面前，他们也能挑出几条来，何况是江舜诚这样世俗之人。
韩尚书看江舜诚，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良臣、贤臣，人家能一心为西北将士想到那么多，这点就不错了。
*
七月二十五，西歧翼城告破。
杨秉忠带着近三十万雄兵挥师西北。浩浩荡荡将士意气风发，士气大振，如乌云压顶，似大山围攻，令拓跋昭连连失利之下无力还击，不得不撤退翼城，往鄯州撤离。
八月初三，西歧鄯州城告急，杨秉忠采用素妍围而不攻，先断其翼建议。陆续攻下了鄯州左右两城。
八月初七，鄯州成为一座孤城……
皇城，西歧议和使臣抵达。却连连听到北齐反攻告捷消息，急得火烧眉毛，西歧皇帝令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催促议和文书。
再这样打下去，于西歧极为不利。拓跋昭三十万雄师，如今还不过只有十余万人。士兵和战斗力远不及北齐。
使臣与周辰、韩尚书驿馆谈了五日，也没个结果，周辰是漫天要价，说是这场战争本是西歧挑驳起来，北齐损了四十万将士，有近两百万余百姓无家可归。有八十余万百姓死于战火，这一百二十万余人损失就该由西歧来补偿。
谈不拢，那就不谈了。
西歧使臣与周辰、韩尚书磨着功夫。可几日下来，周辰倒也些心软，偏韩尚书就是半步也不敢让。“你们不答应，不要紧，昨儿我们得到消息。杨元帅已攻下鄯州，正打算往西攻打西堡城……”
西堡城。西歧大都西南二百里一座城区池，与大都毗邻。
这不过是八月，怎战局就发生改变了，北齐居然挥兵大都方向，这不是要西歧亡国么。
使臣令人打探了一番，知这消息是真，近来皇城都传遍了，连百姓们都个个喜逐颜开，说是西北战事好转，给北齐长脸。使臣抚额，汗水淋漓。
韩尚书大着嗓门：“议是不议了？耶律大人，听说阿保金将军是你妹夫？还有，贵国四皇子殿下如今已至皇城，大人可要瞧瞧啊？”
北齐人手里不仅有十几万被活俘将士，还有四皇子、阿保金、瘸军师这样人质啊，十几万将士与四皇子不容出现差错。
使臣抱拳道：“二位大人请容我想想！”
韩尚书看了眼周辰，“周大人，我们走吧！让他慢慢想，这一觉醒来，明儿说不准就传来攻下西堡城消息，再拖几日，杨元帅、左肩王可就打到西歧大都了，哈哈……”
城下之盟，指就是不公平盟约，现下西歧与北齐便是如此。
西歧使臣是想再拖，可他已经没有拖延资本了，越拖到后面，西歧败得越惨。可他不能私自做下任何决定，脑子里只有无数个“怎么办？”。
西歧资源贫乏，不如北齐富庶。北齐有粮食、丝绸、肥沃土地、众多百姓。西歧多是游牧民族，有大批牛羊、草场，却缺乏能种植粮食土地，人口远不如北齐多，百姓生活也没有北齐过得得富裕。
一万万六千万两白银，这不是要绝了西歧后路么？
以韩尚书话说“北齐因战而亡一百二十万人，赔偿一万万六千万两白银，很划算了！”可是，西歧每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一千万两白银，这不是平白要困死整个西歧。但若不答应，以北齐现兵力，沧州禁卫军里还囤积有二十万将士，御林军、羽林军又是北齐厉害将士，要是他们挥军西北，用不了半年，西歧就不存了。
八月二十六日，西歧使臣再度收到西歧皇帝送来秘函，催促他结盟议和。
使臣对周辰、韩尚书道：“赔偿白银八千万两，每年进贡牛羊一千匹，另进献骏马一百匹，各式毛皮五千张……”
韩尚书近乎跳了起来，骂道：“你当这是做生意么？一下子砍了多半都不止。不成，不成，一万万六千万两白银，一下子变成八千万两，你让我这脸怎么搁，不行，不行！”
周辰笑道：“耶律大人，这太低了，不说是我，就是到朝堂上说，到时候北齐文武群臣还不得骂我与韩大人无能，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。”
使臣想着再三催促信件。按理，双方议和，应停止战争，但自使臣踏上议和路，西北战局突转，西歧连连落败，不过一月时间，北齐就推进了九百里，这阵势与昔日西歧发兵攻打北齐时一般模样。
这几日因为议和，北齐不再攻城。可北齐几十万将士都囤集西堡城，百姓们吓得纷纷逃往大都，生怕什么时候就是一场血战。
使臣道：“二位大人说。如何才成？”
战场落败，说话不牢，现北齐大占优势，还不得狠狠地利用一把。
周辰笑道：“我看也别说一万万六千万两白银，一万万两千万两白银。每年毛皮一万张，牛羊各三千匹……”
以耶律使臣所言加了一番，却赔偿白银上酌减。
北齐索要这么多东西，这不是生生要了西歧将来么，这样赔偿下去，未来二十年西歧都会民不裹腹。
见耶律使臣动了心。周、韩二人又回到驿馆，细细地商谈起来，拿着一份清单。仿佛是菜市上商贩，讨价还价一翻。
周辰到底是文人，不愿要得太狠。
韩尚书语气强硬，依旧不肯退让，文武官员为议和大臣。两人争执之下，先大吵了一场。：“不服！两国再来打过。”
周辰道：“韩大人。见好就收。”
“什么叫见好就收？如果今儿得胜是西歧，你看他们会见好就收么？我说那个价不能再少了，再拖下去，我这便上奏皇上，夺下城池一律不予退还，瞧他西歧当如何？哼！”
韩尚书仗着北齐打了胜仗，固执地不肯有半分让步。
拿什么打，西歧倾国之力，现已是民不聊生，百姓们苦不堪言，国库银子亏空。要粮食，没有；要银子，没有；要充兵力，是无能为力。
战争，必须要结束！
拖得越久，于西歧越是无益。
这一夜，耶律使臣彻夜未眠，只得使出其他手段，但凡能与北齐皇帝说上好臣子，都派人走访了一遍，尤其是左、右二丞相及几位是得宠皇子、皇孙，好东西送出去不少，但亦有人同意替他们说话。
九月十二，经过长达一个多月议和谈判后，终于签定了《皇城条约》。
*
九月草原，是一年中华美时节，黄草苍穹，满目金黄，如梦如幻，草原上一片又一片金黄，仿佛给大地铺就了一层明丽织锦，迤逦入梦来。这样瑰丽富贵、仿若金缎黄，刺眼如阳黄，铺满大地黄，映入眼目，铺天盖地，占据所有目力与记忆，令人惊丽数日。流云般绵羊占草原秋色，化成如雪白夺人眼目，漫天漫地金黄之中，那抹白脆薄如雾，仿佛一阵风来就会消散，又似黄金世界里镶嵌白玉。
广垠金黄天地间，北齐大营营帐如一条色颜艳丽蟠龙盘桓于蓝天金原之间。旗幡飘飘，帐篷如白云、似珍珠般撒落草原上。
两骑骏马飞地奔近大营，马上驿差高声大呼：“报！八百里加急秘函！”
卫兵放行，打开营门，骏马急驰如风。
得！得！得！
近乎就要冲入帅帐，却近帐门几步之遥时，一名驿差翻身下马，径直跪帐门前，又高声重复了一遍。
帅帐内，坐着几名大将军，正笑声朗朗地喝着茶，吃着草原上特有奶酪，还有肥美牛羊。这些东西，一半是大家买来，一半是当地乡绅为了保护百姓，特意献来。说是买，却是当地便宜价格。
停止攻城了，素妍与大家都闲了下来，但校场之上，依旧早晚都能听到将士们操练声音。
素妍拿着笔，桌上一遍遍地练着大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