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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7 江南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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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偶尔,她会碰到他无意中转移而来目光,仅是一瞬,他转开,她亦别开。

    文轩问:“苏公子是江南人氏?”

    “文公子呢?”素妍反问。

    文轩笑了一下,这样笑,极美,如初雪中绽放腊梅,清雅中蕴涵着孤高,虽处严寒却自有一种来于春天温暖。

    素妍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本皇城人氏,奉家中长辈之命,到此巡视家中生意。”

    素妍随口问道:“不知文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?”

    文轩微微一愣,一时不知如何说起。

    见他为难,素妍笑道:“下唐突,文公子不必回答。”转而,她抬头看着远方。

    她容妍姣好,明眸珠辉,文轩见罢,长得如同女孩子一般,真是令天下男子羞愧,但见她举止大度,又全无半分女儿家扭昵姿态,他越发肯定,这只是一介少年。

    素妍缓缓道:“我与师弟要去江南一游。”

    “下也要去江南,正好同行。”

    柳飞飞满怀戒备地瞪了一眼文轩,道:“谁愿意和你们同行。遇上你们准没好事,我们马车借你们使,害得我们还得步行,我足都冻得麻木了。”

    文轩越发尴尬。

    素妍道:“再忍忍吧,已经走了三里,还有一半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几个还真是笨死了。马车坏了,马又没坏,马扬鞭到了镇上,雇辆马车回去拉东西。非得……用我们马车。”柳飞飞还要说,却被素妍一个责备眼神吓住了,立时低下头,嗫嚅道:“我还是担心你,万一你足冻伤了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少说几句,免得影响我好心情。”素妍不以为然,“既然你没有观景心情,我们可以行得些,早些到镇里。”

    柳飞飞低低地应喏一声。

    三人不再说话,紧紧地跟马车后面,说句不好听,萍水相逢,马车又是人家雇下,有权不给他们用,害得人家雪里行走,难免那紫衣少年会有抱怨。

    约莫半个多时辰后,到了一个小镇,镇上店铺不多,几人将三只大箱子从马车上搬下。

    车夫那儿查看自己马车,嘟嘟囔囔地道:“车轮都要变形,那三只箱子也太沉了……”

    素妍从怀里掏了二两银子,道:“这一段路,我多给你二两,不会让你吃亏。下面路,你若愿意跟我们去下一座县城,我便还雇你车。你若不愿意,自此就可以回长安城,马扬鞭,相信二时分就能赶到。”

    车夫不悦道:“公子不信,你可以自己看我车轮,确是被压变形了,照这样下去,这车轮用不了多久就得换,这二两银子只够一只轮子……”

    柳飞飞气得直想冒火,跺脚道:“你这人怎么没完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生气,他也是爱惜自己车。毕竟,他是靠这辆车过活。”素妍思虑一番,索性拿来着钱袋,掏了十两大元宝给他,“你先拿着,把车轮再修修,半个时辰后,我们出去江南。”

    然,有人已经早一步拿出了银子递给车夫:“这车是我们东西压坏,应是我们赔,与苏公子无干。这十两银子你先拿上。”

    素妍淡淡地望了一眼,对车夫道:“我们先去用食,回头给你带些吃来。你修修马车,一会儿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柳飞飞与素妍寻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,要了热汤、馒头与两叠热菜,令人打了包,二人钻到厨房里,将浸湿靴子烤干。

    文轩见她们进了客栈,随后进去,却再未瞧见二人,直至用完饭,也没看到她们人影。而那边,钟一鸣正督促木工匠人车轮。素妍雇用马车夫也要等着匠人帮忙修自己车轮,钟一鸣先让匠人修马车夫车轮。

    钟一鸣去找文轩道:“公子,我们马车恐怕得明日才能修好了。铺子里没有现成车轮,现又要修苏公子他们马车,马车倒,匠人说半个时辰就能好。他们马车,有两个车轮需要重敲打复圆。”

    文轩审视着周围,“今晚小镇歇息一日,明日继续赶路。”

    当即客栈里打尖入住,柳飞飞与素妍从厨房烤干靴子出来时,并未瞧见文轩等人,倒是瞧见马车夫将车停客栈门口。素妍念及天冷,特给马车夫买了一小坛烧酒,并着卤肉、馒头一道给了马车夫。

    钟一鸣看过客房,出来时,未见长安城过来马车,只留下两行车轮印,还有雪路头化成小黑点马车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冬日江南,烟雾蒙蒙,如诗如画。平静西湖,浓妆淡抹总相宜,仿佛一个睡着美人,与长安大雪纷飞不同,江南也下过一场雪,很小,天亮之后就已融化,让江南水乡透出几许寒意。

    素妍问:“飞飞,到了江南,想不想回钱塘老家?”

    柳飞飞一愣,点头,复又摇头。

    “是想,还是不想?”

    “我爹娘早就过世了,家里也没人。当初跟着师伯离开时候,因为走得匆忙,只是令人给邻家水婶说了声我走了。但无论如何,那里也是我家乡,我是那里长大,还有我爹娘坟茔,这几年也许已经杂草丛生……”

    素妍面对如镜西湖,坐凉亭栏杆上,能瞧见自己倒影,道:“就算我们怎么赶,年前也赶不到皇城。不如,再过几日,去了扬州,我陪你回钱塘。”

    “师姐,这样……真可以?”

    “我想好了,等去过钱塘,我们就骑马赶往皇城,今年上元佳节,我们就皇城过了。”

    柳飞飞扳指计算,“会不会太赶了?现已经是腊月初六,皇城离这儿少说亦得一个多月路程。”

    “骑马会比乘车许多,赶得辛苦些,应是可以。”

    然而,计划赶不上变化。

    面对江南美景,素妍说少呆几日,可这里仿佛对她有着巨大吸引力,还是滞留了一些日子。

    到了扬州后第二日,柳飞飞因为感染风寒病倒了。